盛夏的午后,大巴山深处的岚溪村依然凉爽宜人。一座水上乐园建在穿村而过的岚溪河上,游客们在水中嬉戏玩耍。
74岁的廖桂全正忙着为游客检票。“在水上乐园务工有收入,家里的闲置房屋变为民宿也有收入,加上村集体的分红,年收入从三年前的9000多元涨到4万多元。”他说。
廖桂全收入的增加,得益于“资源变资产、资金变股金、农民变股东”的“三变”改革。这是中国农村生产关系的又一次重大变革,资源、资产实现从“分”到“合”。
“以前,每家每户单打独斗,现在村集体将全村资产量化入股,与企业开展合股联营,盘活了村里沉睡的资产,村民们的收入渠道拓宽了。”村支书谢朝登说。
岚溪村属于重庆市城口县。在这个小山村的历史上,先后出现四次资源、资产的“分”与“合”,每次都改变了廖桂全的命运,也印证着中国农村改革的足迹。
第一次是在1950年,资源、资产从“合”到“分”。新中国的成立,让岚溪村的农民翻了身,土地改革后,廖桂全一家分到30多亩土地。
“我当时不满5岁,但我记得父亲常说,农民能有自己的土地,是天大的喜事。”廖桂全说。
第二次是在1958年,资源、资产从“分”到“合”。岚溪村像全国各地的村庄一样,成立人民公社,将农民的土地、生产资料等收归公社所有,廖桂全开始跟着父母在公社食堂吃“大锅饭”,通过劳动“挣工分”。
“那时,‘大锅饭’影响大家的劳动积极性,再加上自然灾害多,吃饱肚子成了最大的愿望。”廖桂全说。
第三次是在1980年,资源、资产再次从“合”到“分”。1978年,距离岚溪村千里之外的安徽小岗村18户农民,按下“大包干”的红手印,催生了“包产到户”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。
岚溪村也在1980年打破“大锅饭”,实行“包产到户”,廖桂全一家承包了10亩土地,第二年就解决了温饱问题。
然而,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,中国农村面临着新的困惑:以户为单位的生产,越来越难以适应农村经济规模化、组织化、市场化的发展需要,难以与千变万化的大市场对接,难以享受到金融、流通、科技等社会化大服务。
廖桂全也一直因此没能解决贫困问题。山高坡陡的岚溪村缺少脱贫产业,廖桂全曾尝试外出务工,也做过销售蜂窝煤的生意,但由于缺乏技能或经营不善,没能赚到多少钱。
妻子身体不好,让这个贫困家庭雪上加霜,儿子和儿媳也因此离了婚。2014年,廖桂全被认定为建卡贫困户。
转折点发生在2017年,资源、资产再次从“分”到“合”。这一年,岚溪村开始探索“资源变资产、资金变股金、农民变股东”的改革,成为重庆市最早开展“三变”改革的村庄之一。
岚溪村在完成清产核资、股权界定等前期工作后,组建农村集体经济组织,将现有村集体资金、可经营性资产折股量化,廖桂全等923名村民领到股权证,成为股东。
在此基础上,岚溪村依托村集体经济组织引进企业,撬动社会资本800余万元,以合股联营的方式,建成水上乐园、乡村欢乐谷、休闲观光步道等旅游项目,还将廖桂全等225户村民的闲置民房改造成民宿。
村民们的增收渠道得以拓宽。他们既能作为股东,享受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分红,也能在旅游景点获得务工收入,也可以获得民宿经营的收入。
数据显示,岚溪村人均收入从2017年的1.04万元增加至2019年的1.5万元,廖桂全等户贫困户已实现全部脱贫。
“无论是‘包产到户’的从‘合’到‘分’,还是‘三变’改革的从‘分’到‘合’,都是国家不断调整生产关系,适应着生产力发展的要求。”城口县委书记阚吉林说。
2017年至2019年,“三变”改革已连续三年写入中央“一号文件”。如今,“三变”改革正在全国各地全面推行,将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中发挥重要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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