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振兴要把人才“吸”在农村 

留住年轻人农村才有希望 

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 王鑫昕 李超

“广元昭化区有一个养羊的创业团队,跟大学有技术合作;剑阁县一个从外地返乡创业的年轻人,办的养牛场比很多国外的还先进;还有一个种大米的年轻人,他的大米一斤能卖十多元……”身为四川省广元市市长,全国人大代表邹自瑾认识一大批当地农村的年轻人。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征:年轻、敢闯、有本领。

在邹自瑾心中,他们都是广元的“宝”。全国人大代表、广元市苍溪县白驿镇岫云村党支部书记李君便是其中一“宝”。

3月6日傍晚,李君突然接到邹自瑾的电话,市长约他谈谈怎么支持青年扎根农村干事创业。

事实上,在两人交流这个话题之前,乡村振兴已成为全国上下热议的焦点。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,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专门有一部分阐述大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。

对于乡村振兴,李君认为最大的问题在于如何让年轻人回得来、留得下。“干事创业都需要年轻人,没有年轻人的乡村是没有希望的。”

李君就是一个从城市返回农村的年轻人。2010年,25岁的李君放弃年薪18万元的工作,回到偏远的岫云村,带领村民寻找脱贫致富路。在这名年轻村支书的带领下,大山深处的土鸡蛋等土特产卖到了300公里外的省城成都乃至更远的地方,全村收入大幅增加。

但在邹自瑾眼中,李君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太少了。邹自瑾说,一些西部地区落后的条件,让青年望而却步。一位县委书记曾告诉他,有一年全县招了120名中小学教师,一年后走了110多人,剩下不到10人;医疗卫生系统招的110人,一年后也只剩下不到10人。

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不够,是广大农村面临的普遍问题。全国人大代表、四川省渠县巨光乡金土村党支部第一书记黄小军说,农村现在缺知识、缺技术,归根结底还是缺年轻人。

金土村面临着村两委班子年龄结构老化的问题。班子里的人大都50岁以上,去年在他的再三努力下,班子里才多了一名32岁的成员。

即便是更发达的东部地区,也面临相似的问题。全国人大代表、江苏军曼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鲁曼谈到,现在还普遍有这种观念,觉得人才回到乡村就不那么“高大上”,而有“土脏穷”的感觉。她认为这种观念急需改变,“让人才回乡有种自豪感,或者感到平和也很好,而不应遭受歧视和嘲讽。”

上世纪末开始,位于川陕甘交界地区的广元市曾组织农村青年外出打工,借此增加农民收入。现在,意识到青年人才重要性的广元市各级政府,开始想办法吸引人才回流。

“我们面向在外务工、经商的年轻人,鼓励他们返乡就业创业。”邹自瑾说,“各级政府每年都要利用春节期间召开座谈会,给返乡过年的年轻人讲家乡的发展情况和机会。”

近几年,邹自瑾亲自带队,跑了昆山、深圳、东莞、杭州等地,试图邀请集中在这些地方打工创业的年轻人回乡。令他欣慰的是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回来了。数据显示,仅2017年就有3600多名广元人选择返乡就业创业。

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,鲁曼结合自身经历,提出乡村振兴要把人才“吸”在农村的建议。

出生于1985年的鲁曼是江苏盐城有名的“火鸡大王”。几年前,作为返乡青年,她跟老公来到农村创业养殖火鸡,但来到农村后发现,与想象中的田园生活不一样。“年轻人在农村,最难熬的就是寂寞,晚上除了待在家中就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。”

她说,现在,年轻人愿意回到家乡,又担心回到家乡机会不多,她希望能够针对不同地区出台不同方案,让年轻人感觉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,都一样有机会。只有农业、工业、服务业这些行业的区分,而没有地理位置的区别。

3月7日,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记者会上,农业部部长韩长赋的答记者问,在一定程度上呼应了鲁曼的期待。韩长赋在谈到“乡村振兴美好的愿景”时说,要让农民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。

韩长赋说,一说农民,传统的概念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。今后随着科技进步、产业发展,农民将是一个有吸引力的职业,“我们要让农民从身份称谓回归职业称谓”。

此时,鲁曼的母校扬州大学注意到了乡村振兴战略给高校带来的发展机遇。今年年初,学校就张罗组织召开贯彻落实乡村振兴战略跨学科专题研讨会,着手制订、组织并实施乡村振兴版的“卓越农林人才培养计划”。

“这一定可以大有作为。”全国人大代表、扬州大学校长焦新安说,作为一所地方综合性大学,如何秉持乡村振兴这一重大需求导向,着力提升育人质量,持续增强人才的社会适应性与发展力,服务地方经济和全产业链发展,已成为学校办学进程中必须加以思考应答与创新实践的重大课题。

“只有把年轻人留在农村,农村才更有奔头和希望。”全国人大代表、江苏省宜兴市西渚镇白塔村党总支书记欧阳华说,“没有年轻人喜欢的产业,没有年轻人待得住的产业,就留不住年轻人。”

如今,他所在的白塔村打造了“白塔春天”等适宜年轻人的产业项目,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城市年轻人喜欢农村、关注农村、留在农村。

欧阳华说,打造与年轻人生活息息相关的产业,使他们在农村也能感觉到跟城市一样的便捷和浪漫。在白塔村可以去咖啡厅喝咖啡,外卖可以送到村里,村里有250亩的文化大公园,还有集吃住玩乐于一体的乡村大舞台。

欧阳华表示,对于有才华的年轻人,国家应多出台一些利好政策,让大学生能够返乡创业,比如提供一些农村宅基地以合法的形式给年轻人创业,对一些年轻人青睐的旅游项目,国家也应给予政策扶持。他透露,如今,白塔村60%的年轻人都回来了,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现象。

本报北京3月7日电